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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05

♫:Mumford & Sons - Lover Of The Light

 

S02E14衍生。

老實說Mac講話的方式詮釋起來有些難度,感覺一不小心就會OOC,

於是只好捨棄掉某些想要寫的對話、打了安全牌採取比較折衷的講話方式。

 

*

在Mac的團隊宣布表演終末,並向著聽眾鞠躬迎接完熱烈的掌聲以後,時值幾近午夜時分。

男男女女帶著意猶未盡的神情紛紛離開Cozy’ s,當然仍有些熱情的聽眾們──多半是上了年紀的老太婆──留下來不吝惜的對Mac表達自己高度的讚賞(甚或愛慕之情);舞台上的Mac一改工作時難以親近的冷峻形象展露淡淡笑顏,容光煥發的陌生模樣看得Danny內心五味雜陳,他禁不住瞇起鏡片下的雙眼。

他承認Mac這樣優秀的男人在哪裡都找得到舞台,但這個Mac卻好像不是Danny認知中的Mac。他不確定現在充塞胸臆的情緒究竟代表什麼,就像是意外得知了某個不想得知的祕密。

也許Lindsay說得是對的,他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還要了解他。

Lindsay等到 Mac禮貌地用親切的笑容,與明顯不願這麼快就結束交談中的女士們道別,她才起身離坐,踏著步伐越過維持坐姿的Danny及重重反方向的人群,來到Mac的面前打上招呼。

因為距離的緣故Danny無法清楚聽見他們的交談內容,只有窸窸窣窣摩擦著唇齒的咬字聲搔刮著Danny的耳膜;視覺告訴他Lindsay表現地落落大方,這個新來的活潑女孩有著來自鄉下陽光的熱力,看起來跟自己的上司相處得十分融洽。又是一件Danny不知道的事。

Mac緩步下台,拉住肩上那條連接著Bass的帶子繞過頭脫了下來,動作的期間沒冷落Lindsay仍是唇角帶笑繼續著談話;Danny挪開目光抓起桌上玻璃杯,杯內盛裝的液體液面瞬間搖晃出一片晶瑩麥黃。他從肺葉擠出悶悶吐息,小口小口啜飲著方才Lindsay為自己點的淡酒。

「Mac,你應該不介意我跟Danny分享這個秘密吧?」

「看來這個答案在妳來說是肯定的。」

Danny聞見他們模糊的對話方向似乎轉到了自己身上,立即停下灌飲的動作側過頭,暗光下反顯鉛灰的湖水藍眸子恰巧跟Mac對上,但他卻反射性地閃躲開來,如同不慎觸碰到沸水而縮手一般。這樣出乎意料的莫名狼狽連Danny自己都不敢置信。

Gosh,他是怎麼了。

放下手裡見底的玻璃杯,Danny目光游移了幾瞬才推開椅子直起身,帶著不自在的輕咳轉至面對Mac和Lindsay的一側,他衷心期望自己現在的反常侷促不會洩漏任何端倪;Lindsay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姑且不論性別光就身為CSI探員這點來看,即便彼此的相處時間不久,Danny猜想她也許還是能一眼瞧出自己的不對勁。女人共有的、情緒上的第六感,Danny不敢領教。

值得慶幸地是,Lindsay表情沒有一絲異樣的偕同Mac踱到Danny的面前,Danny雙手收進風衣口袋微微後傾腳跟再施力踏回原處,盡可能表現得跟平常沒有兩樣;Lindsay燦爛的笑靨讓Danny不禁懷疑,直覺Lindsay發現自己異樣的想法是否過於自作多情。但願如此。

「要不是有Gideon 那樁案件,我想你大概會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裡吧,Mac。」Danny和平常一樣開著玩笑,嗓音聽起來乾巴巴的像是剛才吞了的是一大把乾草而非潤喉的酒飲。

「感謝你對我守密口風的讚賞,Danny。」Mac用既如以往的沙啞聲線回應,要不是他現在穿的是普通襯衣而非西裝筆挺;手中提著的是裝有Bass的黑盒而非犯人線索的紙本資料,Danny幾乎就要以為,他們剛剛的隨口寒暄是在實驗室裡交換捉拿犯人的情報進度。

「你真該看看他望見你在台上演奏爵士時,表情有多麼不可置信。」Lindsay巧笑倩兮,側頭向Mac發話的同時波浪捲的短髮揚起微幅浪濤。

Danny希望這場談話不會延續太久,想要盡速逃離的焦躁感在他內心醞釀,迫切地讓他害怕。

這股像是胃帶被石頭給裝滿的悶重感是怎麼回事,我可不想重現野狼與七隻小羊的童話。

於是在Lindsay道出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的語句時,Danny蜜褐色的腦袋如獲重赦地朝她撇過去,「我送你」三個字幾乎可以說是在她收話的霎那脫口而出,如同相機快門的喀嚓聲一樣迅速。

兩雙眼睛不約而同地落到Danny身上,Danny驚覺他們熱絡的對話因為自己的突兀戛然而止;他瞬間感覺到莫大的困窘潮水般向他襲來,不到冰點卻也不怎麼好的尷尬氣氛蔓延在彼此之間。

正常點是會要了你的命嗎,Danny Messer我真想痛扁你一頓。

「我的意思是,」Danny清清喉嚨,試圖讓自己的聲音不再若拉壞的小提琴聲嘎吱作響,「紐約市的夜晚很不平靜,即使是Montana這麼健壯的女孩還是有可能遭遇危險,各式犯罪動機都可能輕易成立。」他咧嘴一笑,或緩和氣氛上的緊繃,或填補談話上空白的露出一口潔白的牙。

「Well,還真是謝謝你的犧牲奉獻,Detective Danny Messer。」Lindsay倒是不怎麼在意Danny的調侃,睜著靈動的雙眸笑著回敬一句。

Mac藉著不易察覺的短暫沉默若有所思地凝視Danny,接著便調轉灰藍視線回到Lindsay身上,「Danny說得沒錯,你們回去路上小心點。」語畢Mac又瞥了Danny一眼。Danny心中的警鈴嗡嗡鳴響,宛如在海上遭逢暴風雨的輪船不斷拉著無用的警報。他感覺到額角開始隱隱抽痛。

Mac與Cozy’ s台上的朋友揮手道別,他們不忘提醒Mac千萬別工作到忘記每個星期三相同時段的爵士聚會,Mac笑著說這項忙碌生活中的調劑進乎已成為他骨血中的一部分,他想忘記都難。

他們在店門口分道揚鑣,Mac即使退去了上司的衣裝穿得像普通市民,仍盡責地扮演好上司的角色,告知Danny及Lindsay明日務必準時上班,他認真的個性無時無刻不在展現;Danny含糊的道了聲當然和晚安,他說服自己是因為不想讓已經踏到遠方路燈底下的Lindsay等太久,所以才用著近似落荒而逃的倉皇姿態奔離Mac身旁,跟Lindsay並肩走在墨般濃稠的漆黑夜空下。

Mac不是會吃人的野獸,Danny卻想逃得離他的視界遠遠地。

並肩前往地鐵站的路上出乎Danny意料之外,他們倆之間的話題沒有他想像中的綿延不絕,他們總在一個話題還未結束前,就又因為另一句突然岔出的話而開啟下一個話題,要是他們的談話能夠寫成一篇文稿內容肯定雜亂無章,遍尋不著半點秩序;Danny感覺得到Lindsay曾試圖引領話題的走向,但總往往因著他若有似無的回應無疾而終。Danny承認自己有點心不在焉且暗中為此深深感到抱歉,事實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不朝糾結處鑽──Lindsay拋出的數不盡浮木漂浮在眼前,他竟毅然決然地捨棄抓取活命的機會。

路途停在通往地下鐵的階梯前,地下道幽暗的微光盡忠職守地為晚歸的人們點亮,Danny凝神細瞅,目睹著紐約市擁擠嘈雜的噪音消失在這如同深海隧道的狹長空間內,像是親眼見證某場不可思議魔術的進行;凜冽的寒風拍擊著他們的後背,提醒著是時候該就地分別。

Lindsay在走下灰白石階的前一秒旋過頭,眼瞳映照流轉著只屬於夜晚紐約市的、炫麗的霓虹燈色彩,「Danny,有個好夢。」抹有淡粉色澤唇彩的唇微勾,聽不出她話裡是否意有所指。

Danny獃愣幾瞬,爾後露出虎牙輕笑出聲,「我不是個需要別人哄才能上床睡覺的八歲小孩,晚安。」他目送她直至她草綠色的身影小到看不清最後離開他的視線,他才轉身搓著凍冷的手離去。

忘了戴手套出門真是失策,早該習慣紐約的天氣有多麼兇悍。Danny暗自埋怨自己的粗心。

鞋底磨擦著碎石的沙沙聲在各巷弄間來回碰撞,響徹開展在身前那看不見盡頭的空蕩街道,Danny停下步伐伸手脫下眼鏡,用著袖口擦拭氤氳著朦朧霧氣的鏡片。戴回去的那秒一陣突如其來的飢餓感襲上,他吸吸鼻子抬首的當下飄逸著招搖字體的螢光招牌恰巧躍入眼簾──漢堡世家。Danny好奇這樣的名字背後所代表的意義,究竟是家族累世都經手漢堡事業,還是子孫之所以能健康長大成人漢堡著實功不可沒。

他果斷的屈服於胃帶的哀鳴之下,而不去管電視上那群學者專家所說的──八點以後不得進食──的理論,身為義大利人的Danny吃東西並不會太過隨便,諸如耽溺於重口味又不健康的速食云云,但踏入紐約後他大大打破了既往的飲食習慣,他懷疑這和他司職的警探工作關係甚深──講求辦事效率及永遠不夠用的時間,誰還有腦子分神細想自己到底該吃些什麼才能活得長久。

有時命運會讓Danny辦理的案件屍體恰巧具有脂肪肝的特徵,裹著一層油膩脂肪的肝臟能夠促使他短暫的懷抱破釜沉舟之心,立誓從此脫離警局集體訂購高熱量無營養速食的名單,然而時間的手總是溫柔又殘酷,也許一個禮拜也許兩個禮拜,名單上又會自動出現Danny的名字。當事者深刻的體會到一旦自甘墮落,誰也無法拯救你的道理。

推開鑲著木框的透明大門Danny長腿跨進,店內的暖氣隨著門扉的敞開包圍住他,驅趕掉繚繞全身的寒意,「不好意思,我要一個……」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看起來貌似店老闆的男子右手支頤正閉著眼在櫃台打著盹,頂著稀疏髮絲的頭顱一點一點;Danny有些看傻了眼險些回不了神,老舊暖氣機轟隆作響的可怕噪音彷彿來自上個世紀,天花板上同樣老舊不堪的風扇啪啦啪啦轉動,傾斜著下一秒砸落也不奇怪的危險角度,Danny甚至不明白它為什麼還能好端端的吊掛在那兒旋轉著。

Today is not my day。Danny關上門前眼神在貼置牆側的大張菜單上逗留了一會兒,才打消叫醒酣眠中老闆好讓自己填飽肚子的念頭,百般不捨的拖著身子返回清冷的街道上。

幾顆星子一眨一眨點綴在夜幕之上,Danny仰首徐氣,白霧自唇間流洩逸散。

他直至現在才發現,他好像從沒認真欣賞過紐約的夜空,這顆「大蘋果」的人工內裡太過眼花撩亂,致使身在其中的住民都忘了自然表裡實際也美得令人屏息。倘若不是此區是位於距離市中心有段距離的郊外,說實在的要清楚與繁星對視可不是件能輕易辦到的事,都市的光害程度無須多言。但美的定義之於人者不同,或許有人認為挑高直聳雲頂的摩天大樓才是真正的美也不一定。

感受到冷風灌進墨綠風衣,Danny縮回脖子打了陣哆嗦,手機鈴聲伴隨震動在這時響起。口袋裡的精密器械貼著腹側嗡嗡作響,旋律是前幾日被Hawkes認出來的Coldplay的Talk。

手指探入口袋Danny掏出手機,泛著藍綠螢光的螢幕顯示著Mac Taylor。

接與不接的決定在腦中拉鋸數秒,Danny棄械投降似地呻吟了一聲並在鈴聲結束前逼迫自己按下通話鍵。他沒一次這麼衷心期望Mac打來是為了通知他此刻前往犯罪現場,而非詢問剛才自己一連串不尋常的舉動。千萬不要。

「Danny?」

「嘿Mac,」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剛接獲命案,現在正需要我或其他CSI成員趕往現場支援?」

「不,」Mac電話裡的笑意淺顯,「你很幸運,我打來只是為了確認一件事。」

Danny的呼吸停滯一瞬,他壓下幾欲失控的慌亂心拍,「什麼事?」他驚覺自己的聲音變得硬梆梆地。

「Danny,」他聽見Mac輕輕的呼吸聲,「你還好嗎?」

「我很好,Mac。」他近乎是反射性地回應,「我很好。」他希望末句的強調不顯刻意。

「我知道你有話想跟我說。」

Mac等待答案的沉默令Danny近乎窒息,煎熬的程度好比案情陷入膠著。

「我……」Danny舔舔乾澀的唇,「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如果說出來能夠讓你覺得好一點。」

Danny深吸一口氣,他有種像在導師面前招認自己犯下的錯誤的感覺,「她說我不夠了解你。」

「她?」Mac語調上揚困惑地說。

「Montana。」Danny嚥了口唾沫,手心微微冒汗。他心想即便殺人犯拿槍指著他腦袋要脅他,他都不會像現在一樣緊張。「因為我先前和她說我了解你,但你有固定的爵士聚會這件事卻是她告訴我的。」

「這不難理解,相信她是跟我在實驗室分析案情的途中,查覺到我對Bass在行。」

「不,」Danny懊惱的撓頭,「我的意思是……」他踢起路面上的石子,試著想要理出頭緒好解釋清楚他為何因此感到煩悶,然而他卻氣餒地發現他無法給出明確的回應。「沒事,忘了這次談話吧,Mac。」

Danny可以想像Mac在聽筒另一邊嘴抿成一線的擰眉模樣,但他無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而這一切還是他一手造成。「Danny,莫非你對不了解我這點感到在意?」

Mac的一記直球來得又快又猛,打穿Danny至今努力佈好的防線。轟的一聲,他腦袋裡的思路被徹底炸得粉碎。「什、什麼?」他笨拙的回覆,感覺到臉頰燒燙。

「你認為我了解你的程度多於你了解我,所以因此感到焦慮?」

他身為警探的邏輯是如此一氣呵成,以至於Danny應接的措手不及,「我、我不是……」他嘗試辯解,途中明白結局無論如何只會導向徒勞。「好吧,也許就和你說的一樣吧。」他摸摸鼻子。

「聽著,Danny,」Mac語氣強硬,卻不失溫柔;他知道就算他不這麼說話,Danny依舊會認真聆聽他所說的每字每句,只要是他說的他總是如此。「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Danny的呼吸聲在這句話過後變得混濁,洩氣的皮球般呼嚕地響。而他怎麼可能沒有聽見。

「但反過來說,這不就代表你有更多你不了解的地方,等著你來了解嗎?」

凝結的霧氣再次朦朧Danny鏡片前的矩形視野,他卻奇怪的覺得這次看上去比起先前還要來得清晰。倏地,他聽見Mac那側有輛急駛的轎車呼嘯而過,激起蓄積在凹陷路面的嘩啦水花,Danny想像著剔透水滴飛濺定格在半空中,圓潤柔滑的弧狀表面襯映著浮動流光的瑩瑩畫面。

「Danny,你還在嗎?」

蜜褐色的睫羽微搧,莫名的作用力迫使Danny抬眸瞅望街角盡頭,聽筒對側的Mac聲音忽近忽遠,不時淹沒在一片喧雜的車水馬龍中。他們透過兩隻手機分享著彼此的話語,就算此刻位處在截然不同的處所他們仍然緊密相連;這個不斷旋轉的偌大世界好似忽然靜止下來,一絲喧嚷的噪音都無法介入他們之間,鼓動的心搏在一片沉靜當中迴盪不絕。他們身處世界的中心,卻同時身處世界的盡頭。

就像試圖倚傍凝目來捉住水珠停格的瞬間一般。

 兩束灼白的車燈拐過轉角直行到Danny佇立的街道上,他眼瞼微歛瞳眸為此收縮,引擎聲因著駕駛猛踩油門而由低鳴轉為高昂,近似一線鋼絲拋入天際。趕赴著什麼重要夜間聚會似地疾行車輛與Danny擦肩而過,排氣管噴吐的熱氣穿透褲管布料吹拂著底下的皮膚。

「在,我還在。」他猛一回神並晃了晃首,試著甩脫虹膜上視覺暫留作用下的粒粒光點。

傳來輕微的喀啦聲響,Danny想那大概是Mac甩動腕表的聲音,「時間不早了,你盡早休息吧。」

「你也是,Mac。」

「有個好夢,Danny。」

「怎麼每個人都要我有個好夢,我不是個八歲小孩好嗎?」

「對我來說,你是。」

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Mac在語音落畢即乾脆而俐落地收線,徒留Danny一人握著話筒再次體會思考斷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秒針滴答走過了幾格,Danny才醒覺似地放下貼著耳側的手機,冰冷機身因長時間緊握的緣故被手給煨溫,熱烘烘的像是正緩緩淌過他心口的暖流。

他將手機收回風衣口袋,自肺部擠壓出口長氣的剎那無法抑制地揚起嘴角,Mac在Cozy’ s 舞台彈奏爵士的身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Well,今晚或許真會有場好夢也說不定。他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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