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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4/10
那感覺就像是一覺醒來,睜著視野矇矓的眼翻下鬆軟被鋪迎接第一道曙光,穿透輕薄紗簾的柔和暖陽熨燙著裸露在衣衫外的乾燥肌膚,你因為微風的戲弄而打了個噴嚏,然後在兩個呼吸間聞到樓下飄來的食物香氣,那味道濃烈得像是鑽入了全身上下的毛細孔,令你不禁寒毛直豎。純粹字面上的意思。
於是你順從感官的驅使來到廚房,遠遠地就看見了榆木餐桌上擺放的精緻瓷盤,銀製的湯匙備在一側。走近一看,你認出那是去年夏天你的伴侶從二手市集購入的,她拿著白色瓷盤對著你笑彎眉眼的模樣鐫刻在你腦海深處無法抹滅,而那隻飛舞在盤子邊緣的黃斑鳳蝶也成為回憶的一部分;在久遠以前,你曾經為牠們的美麗之姿所著迷。
你捧起搖曳著牛奶與金黃玉米麥片的瓷盤,帶著感激將她的體貼細心塞入嘴裡享用的瞬間,才赫然發現這頓美好的早餐竟然是餿掉的。
腦袋迴響著割草機運轉的震耳轟鳴,有時還伴隨卡帶遭到強力扯出的尖銳刺鳴,眾多不請自來的可怕噪音嘰嘰嘎嘎地磨耗著他的神經。一手就能捏起的各色圓盤散落各處,有些沾上紅酒或香檳的甜膩,有些則坍塌覆蓋眼前檯面。
兩千萬。他坐在玩家的位置,高級的黑亮皮椅抵著後脊。只是我不再需要。
輪盤的指針在旋轉,跳著無聲的華爾滋。他瞪著不斷被指針切割的數字殘影擲出骰子。
失序的賭局,不敗的王者。
沒關係。他聽見倒臥在血泊中的女子輕聲細語,艷麗的唇彩近似嬌嫩的玫瑰。你從來沒擁有過任何東西。
沒關係。他聽見自己輕聲細語,手裡的重量告訴他最後一顆子彈只會屬於他,並且會深深嵌在他腦袋深處。骰子的點數總和不會影響結局走向。
那感覺就像是墜落海底,得知自己下一秒就會被飢渴的鯊魚分食殆盡,卻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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