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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8/15
他想他永遠也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Anna來勢洶洶,Castiel起初根本不打算帶Winchester兄弟回到如今看來危機四伏的1978年,他沒法百分之百地保障他們倆的人身安全,他不希望自己因為一個腦袋發熱的錯誤決定使得他們暴露於危險當中。理由簡單不過,他握有的籌碼無力負擔失去的風險。 孰料Dean卻輕易地說服了應當堅守不退讓之姿的他,對方高漲的擔憂、不安以及迫切渴望挽救劣勢的焦急心緒濃縮成一句「他們是我們的爸媽」,他無法假裝看不見或不在乎對方翠綠色眼底呻吟著的強烈渴求;他沒能擁有Dean口中的家庭及父母,但他至少「曾經」擁有兄弟及創造他的天父。他設想著若是他跟Dean的立場相互顛倒,他能否在得知事實的當下選擇苟且偷生地袖手旁觀?而答案是如此地呼之欲出。 所以反叛天堂的天使背負了Winchester兄弟的沉重期望,即便他的肩膀被壓得嘎吱作響,即便他會因此遍體鱗傷。他不是不清楚他為此將會被削弱得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但他還是選擇了這麼做並且無保留地寄託了他強大的信任;或許他莽撞的行動將換得一無所有的慘烈下場,他仍舊告訴自己既然做了就沒餘力後悔。 他學會了人類口中的赴湯蹈火,然後驀地意識到以往的自己是多麼膽小怯懦──唯唯諾諾的忠誠原來只是一種逃避的表現,冷眼漠視內心吶喊著的深切懷疑,簡直就像是個沒有溫度也沒有思考能力的冰冷機器。Dean是對的,他直至現在才後知後覺地覺察為什麼他會嘲笑天使們都是「榆木腦袋」,無可否認他們真的是。而究竟冥頑不靈的一方是他,還是依然故我地服侍著天堂的兄弟?好與壞是否絕對得絲毫不帶半點模糊的灰色地帶? 這就是為什麼Castiel此刻站在這裡,站在Winchester這一陣線。為了找尋一個答案,為了證明第三條路的確有可能存在,而非垂死掙扎的癡心妄想。 他毅然決然地捨棄天堂施予的判斷圭臬,覺得是該打造屬於自己的標準的時候了;如同身處廣袤森林不慎弄丟指北針的旅人,總能藉由天空的北極星找到回家的路。 一陣閃光過後他倚靠著停在路邊的汽車車門劇烈喘息,他的力氣如他所料地全數流失殆盡;他虛弱地發昏、眼目所及的事物輪廓碰水般地泛散開,撐扶著冰冷人造地磚的右手顫抖得像是飛旋風中的落葉,他感覺到一條溫熱的液體自鼻間緩慢地流淌而出──血。這是他混亂的腦袋唯一可以完整拼湊出的字彙。在黑暗逐漸襲捲視界的同時他聽見了Dean心急的叫喚,接著一股強勁力道立即協助他分擔自己左半邊的身體重量;原先他以為生理上的不適反應比他想像中來得輕微,沒想到他的五臟六腑卻彷若嘲笑他的天真般倏然襲來一陣無預警地猛烈收縮,隨之而來的追擊疼痛促使他無法克制地嗆咳出滿口鮮血,而後他的意識便墜入一片闃黑的無聲領域,再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什麼。 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般長久的時間,Castiel從一個陌生的房間床鋪上清醒過來,他頭痛欲裂,全身同樣痛得下一秒就會炸裂開來。 憑藉著匹夫似地有勇無謀及幾不存在的渺茫希望,他們成功了嗎? 我們成功了嗎? 轉瞬間他回到Winchester兄弟的身旁──當然是處於現代的Winchester兄弟──並且自他們口中得知自己成功地帶著他們經歷了一場時空旅行,儘管他對此毫無半點應該留有的印象。四隻手臂穿過Castiel腋下支撐著他搖晃不穩的身軀,他先是用著不可置信的懷疑語氣確認自己成功完成任務,接下來隨即用著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調侃語氣回答「真是令人振奮啊」。而當無時無刻懸宕著的心一旦落下,他又再度絕望地失去意識。 Castiel最後感受到的是鞋跟拖曳著地板的輕微震盪,及旅館房間算不上舒服的床鋪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