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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09

阿燕求的後續,不過從原先的穿衣變成脫衣了(爆笑)

*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報應,人果然不能過度自信。

當他們倆相偕回到飯店房間,Dean確實執行了他內心計畫地一溜煙衝進浴室並且鎖上門,在欲扯開嗓門朝著門外高聲呼喊「我可以自己洗澡你不用麻煩了」的時候,他才覺察自己粗心地忘記拿取換洗衣物。他咬著牙打開門鎖,手臂艱難地撐著、幾乎可以說是倚靠著門框,攝取過量酒精造成的頭昏腦脹折騰著他,眼前視野天旋地轉,這一切真是糟糕透頂了,他從沒這麼後悔喝酒。

Dean踩踏著不甚穩當的步伐一步一步來到床鋪側邊,途中用著狼狽無比的姿態四處尋找能夠支撐身體重量的東西;Sam不知道去哪鬼混了,要是他在的話他可不用費盡千辛萬苦地跑這要人命的一趟路,他沒打算要請站在一旁的天使出手幫忙,開玩笑對方可是萬年西裝加風衣外套、衣服連換都沒換過,Dean合理懷疑他是否存在著對衣物的認知,搞不好他連四角褲跟三角褲都分不清楚,這絕對不是不可能。

他折著軟趴趴的身軀彎下腰,隨意地拾起丟置於被褥上的黑色背心及紅灰格紋四角褲,再重複相同動作地直起身。他說服自己那聲劈啪的清脆聲響不來自於他的尾椎。

「不准、進來、幫我!」

Dean指著Castiel凶狠地威嚇,他在看見Castiel不解的瞇眼之前就砰的一聲甩上浴室門板,Castiel的米黃色風衣衣襬甚至還因著風壓短暫地後揚幾瞬。

既然Dean態度如此堅決,而Castiel又不可能拒絕Dean的要求,他只好無事但略顯侷促地踱步到Dean的床鋪上坐下,雙手置放到膝蓋上頭;他本可以就此離去,但他卻因為擔心Dean的身心狀況所以留了下來,Sam不在這裡,一旦有什麼不可預料的突發事故發生,Dean將會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他不希望明明只需多等幾分鐘就能倖免的不幸在他離開以後發生,倘若如此,他將會無法原諒自己並為此深深感到自責不已。

沒空理會浴室外的天使的糾結情緒,Dean急躁地把換洗衣物放置於闔起的象牙白馬桶蓋上,卻在突如其來的吐意來襲前以最快的速度抓起衣物、掀開馬桶蓋,撐扶著馬桶邊緣又是一陣彷彿看不見盡頭的嘔吐。他在吐意的浪潮退去後不慎被酸液嗆傷喉管,一連串痛苦萬分地咳嗽立即滾出喉嚨,他疲憊地倚著馬桶跌坐下來,壓下沖水按鈕,嘩啦啦的水流聲掩蓋掉所有聲音。

Castiel擔憂地抬頭往浴室的木色門板望了一眼,經歷一番天人交戰後決定壓抑住想要幫忙的衝動,他選擇遵守Dean的一句話。

Dean粗喘著,強迫自己提起沉重如鉛的軀幹,馬桶蓋再次蓋下衣物再度放置其上,他拖著腳步、用盡全身氣力地拉開淋浴區的玻璃門,跨過此刻看來過於高聳的門檻,終於完成了洗澡的第一項步驟。他握著玻璃門內設的鐵製手把,為軟弱得使不上力的手臂備感憤怒──他現在就像是個需要人細心照顧的重症患者,但事實上他不過是一個自作孽不可活的倒楣醉鬼;他不想仰賴他人,他最痛恨的就是仰賴他人,或者他痛恨的根本只是示弱。

Life’ s a bitch。他妥協地對現實繳械投降。

「Cas!開鎖!拿著你的蠢毛巾進來!」

Dean的嗓音粗嘎沙啞得像是吞了滿口砂礫,他自暴自棄地將額頭貼到冰冷的玻璃上,試圖冰鎮過熱又腫脹的腦袋。

語音剛落,門鎖就喀啦一聲彈開,接著大門便伴隨咿咿呀呀鳴叫地緩緩敞開,Castiel緊皺著眉心、憂鬱的心緒溢於言表。他用著比平常快上許多的步行速度來至Dean的身側,Dean虛弱得連擺頭的力氣都不存半點,他專注於調整紊亂而粗重的呼吸,洩氣地咒罵著自己不願服輸的逞強,卻又矛盾地認為自己求助他人的舉動太過懦弱。

Dean不用想都能猜到Castiel肯定鐵青著臉,他逃避地把眼睛闔上,噴吐溫熱的氣息。

「Dean,你應該早點叫我。」Castiel訝異地聽見自己的口吻帶著責備。

「你為什麼不自動一點進來幫我?」Dean帶點鼻音的聲嗓讓他具有攻擊性的言語威力大幅銳減,悶悶軟軟的語調聽起來比較近似孩童抱怨父母疏失的撒嬌,而非怪罪他人的埋怨。

「因為你……」

「對,對,我知道,是我叫你不要進來幫忙的,全部都是我的錯,我做了史上最愚蠢的決定,你要笑我就笑吧。」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哈哈哈。」太棒了,現在連笑聲引起的震動都能殺了他。「不用麻煩了,我已經幫你笑完了。」Dean用腦袋撞擊著玻璃壁面,一下又一下。

Castiel眉間的褶皺陷得更深,嘴角抿著一個絕對稱不上愉悅的直線。他沒再多說什麼地解開雙手的襯衫袖扣,將三件衣服的袖子或拉扯或捲攏至肘部,自動自發地從鐵架上抽取下一條飯店提供的乾淨毛巾,不由分說地一腳踏進淋浴間;Dean在感受到對方欺近自己時睜開了眼,筋道糾結的手掌覆上蓮蓬頭開關的畫面隨即躍入眼簾。他以為Castiel會出言要他閃開、或者留一點讓他離開的時間,沒想到他徹底錯了,他早該在對方把水溫調至熱水的剎那就出手制止,無奈惡劣的身體狀況沒能及時反應,滾燙的熱水就這麼不敢置信地澆淋到他們兩人身上。

或許是腎上腺素亦或人類故有的求生意志使然,Dean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稱起身子跨大步向前,長手一伸關上開關,由上而下奔騰地滾滾熱水隨即停了下來。因高溫而產生的白煙蒸騰往上,霧花了玻璃壁面;Dean擺過頭,用睜大的翠綠色雙目瞪視著和他同樣淋得一身濕的罪魁禍首,他們根本沒必要白白淋這場該死的熱水。

「我他媽的收回那句話,要你進來幫忙才是史上最愚蠢的決定!」Dean不敢相信他還有能夠怒吼出聲的力氣。

「我很抱歉,Dean。」Castiel賠上一個歉意十足的表情,像被主人責罵的大型犬般垂歛下眼。「我似乎沒有注意到出水口的位置。」

這樣誠實的道歉反倒澆熄了Dean猛烈燃燒的怒火,他的氣焰瞬間委靡下來,在他意識到時他已經步履踉蹌地倒至Castiel懷中,鼻息似乎變得比方才來得更為熾熱;Castiel一手握著Dean的臂膀,一手放在Dean的後背,濡濕的睫毛在Castiel眨眼時墜落在地,他為對此狀況無能為力的自己感到無比氣悶。

Castiel平穩的心搏聲如同潮水般一波一波拍拂著Dean的耳膜,他擠出身體裡僅剩的最後一點力氣啟唇。「Cas,幫我一個忙。」

「只要你開口。」Castiel想也不想地回應。

「幫我把……」Dean語音破碎,喘得像剛跑完兩千公里。「幫我把上衣脫掉。」

「什……」

「你沒聽錯,照辦就對了。」Dean吃力地咬字,態度堅決。

Castiel沒有猶豫太久的時間,就將濕毛巾隨意一置得動身脫起Dean罩在黑色T恤外的軍綠色襯衫;他的動作笨拙而溫柔,生怕弄傷什麼高價而易碎的物品似地小心翼翼。Dean隨著他的動作配合地抬起手臂,待至感受到襯衣的袖口退出手臂時,才繼續接下去地抬起另一隻手臂,並在脫下外衣的任務順利完成後,深深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劇烈倦意侵襲而來。

Castiel把折疊過後的軍綠色襯衫暫時性地擱置左前臂,在手指探上Dean黑色T恤的下緣時用示意性的停滯代替詢問,當Dean給予他微幅點頭的允諾,他才放心地開始上拉衣服,這次的動作比上次更加謹慎輕柔;這喚起了Dean小時候、母親Mary替自己穿衣換衣的回憶,那時的他覺得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害怕,因為有母親這個令人放心的強大依靠,彷彿任何難事只要來到她面前都能迎刃而解,她是如此地勇敢而無懼。

思考模糊的Dean感覺到T恤來至胸口的位置,他虛弱但順從地抬高頭及雙臂,T恤在下一秒鐘穿過頭顱。

不知是汗還是熱水的緣故讓Dean的上半身閃著一層水潤光澤,渾身泛著瑰麗的粉紅;Castiel擱著襯衫的左前臂多了一條T恤,觀察到Dean依舊站不穩的他當機立斷地把手繞過對方腰際,盡力地協助無力穩定自身搖晃的對方。

Dean的額角抵著Castiel的肩頭,嗅覺裡充滿著對方若有似無的、混雜著一些新鮮泥土及嫩綠植株的甘甜氣味,一股莫名的舒適感撫慰了他抽痛的胃部。

「Dean,我想……」Castiel試探地說。「我想,我們該先扶你出去休息。」

「恭喜你。」Dean調侃地誇讚,「你剛才說出了本日最聰明的決定。」他扯出一個極度疲倦的笑。

「那麼……」

一個無預警的叫喚打斷了他們的談話,Dean在聽見後驚惶失措地嘗試挪動或調整他和Castiel過於靠近的曖昧距離時早已為時已晚,那顆棕色腦袋就這麼來不及阻止地探進敞開的浴室門板;Dean的雙手抵在Castiel胸膛,兩個人四隻眼睛不約而同地盯著來人。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好戲?」Sam的眼神流露著不合時宜地饒富興味。

「Sammy,拜託給你哥一槍,他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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